心之所至

無法回到過去

雙手的鮮血無法洗去

妳的背影　妳的笑容

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很愛她。』

我也很愛她。

『她不愛你，你已經讓她覺得困擾了。』

……我只是想陪在她身邊，這樣就好。

『即使這麼做會讓她傷心？』

我——

『打一場吧……』

……

拿她當賭注，你把她當作什麼了？

可是不能贏啊，贏了她會難過的……

為什麼要拚了命的戰鬥呢？真的要致人於死地才甘心嗎？

只有兩人當中少了一個，另一個人才能確保對方不再干涉。

但我並不想這樣啊……

血……紅色的血……

原來血聞起來真的有股鐵鏽味……

『我真的很愛她……』

喂，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真的……很愛她……』

我知道，我知道！

『……』

喂、喂！你醒醒啊……你——

『好想……永遠陪在她身邊……』

你贏了，她永遠也忘不了你了。

『我不在的話，你會陪著她吧？』

我——

『會嗎？』

我……沒有辦法……

『為什麼？你明明說過愛她的！』

鐵鏽味傳來，鮮紅的血將他染紅，四周也籠上一層血紅。

『你不愛她！你憑什麼說愛她！』

天界

弗瑞特從床上驚醒過來，又作惡夢了，閉上眼，好像還能看到那片鮮紅，聞到血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將夢中的血味驅逐，弗瑞特發現放在床頭上的白花，是生長在公園噴水池附近的花，似乎是昨天貝希放的。

這花叫什麼名字呢？……不記得了。

比起花，他更愛老地方那棵大樹，那片草地。

今天沒有人來。

弗瑞特打開門時有些錯愕，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沒人規定每天都得有人來他家監視他吧。

真的是不小心就習慣了，這十幾天以來，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來到他家——貝希、卡爾奇德、荻雅，甚至有時茵也會出現，他們美其名是陪伴，但弗瑞特明白這其實是將他軟禁在家中，理由是那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治癒魔法陣。

治癒魔法陣是屬於高階魔法陣，如果能持續運作的話，那更是難得一見，雖然弗瑞特家中已經有許多魔法是持續運作的，但是治癒魔法陣太過高階，弗瑞特實在很難想像自己家中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他還比較相信這是其他人不希望他四處走動造成騷動，畢竟在懲處下來以前，沒有人會想放一個殺人犯在天界到處走的。

那今天為什麼沒有人來呢？而且不光是這樣，整條街上都有些冷清，平時多少會聽見小天使的玩鬧聲，但今天一反常態的安靜，彷彿一個人都沒有。

大家去哪了呢？還是這只是他多心了？

突如其來的他想起床邊那朵白花，難得沒有人阻止，不如就出去走走吧。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悠閒、溫暖。

一路上弗瑞特發覺自己並沒有多心，大家都不知道跑去哪了，街上的人很少，連公園裡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人，不少人對他投以注目，但他並不予理會，也沒有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已經沒有能力再去關注別人的事了。

倚著樹幹，弗瑞特緩緩閉上眼，好久沒有來這裡了。

屬於他們的老地方。

還記得最後一次來這裡，好像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時候的他，抱著無論如何都想說出口的情意，和席德拉告白。

如今回過頭來想想，如果當時不那麼衝動地將話說出口，是否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呢？如果他不到夢夕村去，是否斐斯就不會死，席德拉和斐斯就能幸福地享受他們短暫的時光？

那他、席德拉和貝希就可以繼續當朋友，繼續在他們的老地方歡笑，度過快樂的每一天。

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也許席德拉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吧，貝希也是。

雖然貝希什麼也沒有說，對於他和席德拉之間的事隻字未提，但是弗瑞特還是感覺得出來貝希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了，想想也是，荻雅不可能不告訴貝希的。

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他造成的傷痕呢？

也許已經……不可能了吧。

「弗瑞特！」

弗瑞特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睜眼發現貝希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跑來。

被發現了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出來走走。」茵的吩咐是要待在家裡。

「就知道你會在這裡，」貝希露出笑容，沒有對他的突然消失多做責備，「其他人跑去別的地方找了。」

弗瑞特愣了一下，這段時間貝希還是很少露出笑容，總是在想著什麼似的，像是習慣貝希這種愁思的模樣，弗瑞特對於能見到貝希的笑容竟有些不習慣。

「還有別人在找我？」果然還是不允許他跑到別的地方是吧？

「嗯，還有很多很多人在找你。」貝希點頭，在弗瑞特身旁坐了下來，「不過沒關係，不是什麼很緊急的事，只是覺得你會想早點知道，所以才四處找你罷了。」

「什麼事？」弗瑞特皺眉。

「兩件事，一件我不能說，等你回家就會知道，另一件是席德拉的事。」

「席德拉怎麼了？」弗瑞特焦急的問。

「……席德拉沒事了，」貝希露出淡淡的笑容，「茵已經說服其他人，席德拉不會受到任何懲處。」

弗瑞特呆滯了幾秒，才鬆了口氣，「太好了。那我呢？」

貝希有些困惑地望著他，「你不知道嗎？打從一開始，你就不會受到懲處了。」

「咦？」弗瑞特錯愕，這怎麼可能？

「我一開始也很驚訝，是荻雅說了我才懂的，你殺害的是人類，那在天使族眼裡是不算什麼的，但是席德拉是傷了天使族，而且不只是一個兩個，因此才會受到懲處，不過現在都沒事了，這件事就這樣解決，沒有人會受到懲處。」

「可是……」弗瑞特有點不能接受這種邏輯。

「很令人難以接受對吧？不過這就是天使族，一個偏私到了極點的族群。」一個男天使從天而降，然而不是用翅膀飛翔，而是用飛行術。

能進天界的只有天使族，就算沒看到翅膀也能確定對方是天使族。

怪的是這個男天使穿的是天界極少見的黑色衣服，這種打扮走在街上一定會被投以注目，然而男天使好似一點也不在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灰黑色的頭髮隨性的綁著。

「你是誰？」弗瑞特問。

「啊你是——」貝希一臉驚訝。

「你是貝希對吧？」男天使走向貝希，輕笑，「想不到妳動作居然會比我快。」

「我只是剛好猜到他會在這而已。」貝希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我沒有別的意思，妳不用怕我。」男天使安撫著，轉頭望著弗瑞特，「你應該是弗瑞特了吧？」

「對，你是……？」弗瑞特滿臉困惑，不記得自己在哪見過這個人，卻又覺得自己應該認得他。

「不是說好你要在家裡等著的嗎？」茵的聲音從後面的樹林裡傳來。

看到茵出現，弗瑞特和貝希趕忙站起來，雖然茵從不在意這些，但他們還是覺得對聖天使要有起碼的尊重。

「我想說既然我知道他在哪，先找到也沒關係啊，在哪碰面沒差吧？」男天使一臉無辜。

「是沒差啦……但既然你知道，幹麼還要我們各自去找啊？」茵有些不滿，走到他們身邊時徑自變了張桌子和六張椅子出來。

敢情是還有人會來？

茵率先坐了下來，並示意其他人都坐下，男天使毫不客氣的坐在茵的旁邊，「妳不覺得妳給他們很大的壓力嗎？」

「會嗎？」茵完全不覺得，「知道你的身份的話，你才會帶來更大的壓力吧？」

只見弗瑞特和貝希乖乖聽話坐在他們對面，長桌還留有兩個位置，一切都像是野外用餐的好地方，但和位階比較高的天使坐在一起說沒壓力絕對是騙人的，不過弗瑞特和貝希可不敢說出來。

「妳沒看我什麼都沒說嗎？」男天使笑了笑。

「你——還真沉得住氣啊，一點都沒變。」茵微笑。

「不，還是變了。」男天使苦笑，「我剛剛發現我已經連自己家都進不去了。」

茵笑出聲來，「進不去？你是認真的？那房子真的會認主啊？」

「哈！真高興你也有被那棟房子擋在門外的一天。」卡爾奇德的聲音從天空傳來，緩緩降落下來，然後拉張椅子就坐。

「我看分明是鬧脾氣。」男天使不滿地抱怨。

「也是，你看你把它一個房子丟在那裡幾年了。」荻雅忍著笑走過來坐著。

椅子都坐滿了，弗瑞特忽然發現他的位置被所有人包圍著，而對面就是那個男天使，思索著他們的對話，很突然地，他知道這個男天使是誰了。

「猜到了？」男天使收起笑容，表情有些尷尬，「我很抱歉現在才回來，本來以為交給茵他們三個就沒問題了，但顯然還是出了點紕漏……」

「喂，不要說的好像我們沒有盡責一樣，明明就是你的問題最大！」卡爾奇德抱怨，「要不是你的影響力，事情能搞這麼大嗎？」

「呃……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男天使苦笑，「唉，這件事我的確也有責任，所以我這不就回來了嗎？雖然有點晚，但還好事情還沒到無法挽救的狀況。」

「是你保下席德拉的？」弗瑞特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沒這麼厲害，畢竟已經離開好一陣子了，真正保下席德拉的是茵。」男天使回答。

貝希在一旁點頭。

「茵，謝謝妳。」弗瑞特向茵道謝。

茵笑了笑，「別謝來謝去的，我早說過我不會讓席德拉受到傷害的。」

「妳也一樣沒變，偏私到了極點。」男天使取笑道。

「你有意見？」茵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

「不敢。」男天使恭敬地回答，雖然那表情一點也不正經，「不過我還是要說，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弗瑞特，接下來我會負起責任的。」

「你打算怎麼做？」茵問道。

「先帶弗瑞特離開天界一段時間吧！」男天使回答，「我不能在天界待太久，會給天使長惹麻煩的，也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我想弗瑞特也需要離開這環境一陣子，天界的環境只會害了他。」

「什麼？」弗瑞特瞪大眼，就這樣要他離開天界？

「要不要順便把貝希帶著？」荻雅突然提議。

「咦？」貝希錯愕，隨即臉紅了起來。

「呃，抱歉，過陣子吧，我得先適應不是一個人的生活才行。」男天使婉拒了荻雅的建議，「而且還有些事情得做才行。」

「再來趟見習之旅嗎？起點是夢夕村的話，會是個好的開始吧。」茵微笑，「記得保持聯絡，不要以為我當真找不到你。」

「是是，我知道了。」男天使隨性地擺擺手，算是答應茵的要求。

「弗瑞特，你別看他一副吊兒啷噹的模樣，他的實力絕對不輸我，」茵微笑說著，「雖然要你離開天界是突然了點，不過我想這對你會是好的，你們三個人分開一陣子，各自冷靜一下也好。」

弗瑞特聞言愣了愣，轉頭望向身旁的貝希。

分開一陣子嗎？也是，從那件事後貝希始終陪在他身邊，如果暫時分開的話，也許會知道該怎麼讓彼此從這事件中恢復吧。

「如何？同意嗎？」男天使詢問。

「好。」無論如何，已經不會更糟了吧。

染上鮮血那一刻

轉身離開的瞬間

早已失去被原諒的資格

這一次

不再逃避

即使妳們終將離我遠去

只願妳們　展翅飛翔

(To Be Continued)